○-1-3-《陆司北孟盛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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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年三十的前一周下午,她去上海参加复赛。

    那趟火车是k打头的慢车,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才到地方。站台里全是人,她背着书包往外走。这个城市她来过几次,熟悉的1○4路,一眼望不到边的南广场。

    到杂志社的时候,天还尚早。

    刚到675号门口,就碰见了老朋友。江郎才尽激动的快步走过来,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神采飞扬。他隔着老远就喊孟盛楠,搞得像是很多年没见一样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

    “刚到。”孟盛楠问:“你也刚来?”

    “我?”江缙笑,“早八百年前就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早?”

    这货又嘿嘿一笑:“提前来多转两天,不止我,陆怀李想都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“别提了,和他们打牌输的底儿掉,出来去去晦气。”

    孟盛楠说:“我怎么记得你玩牌特烂呀,这晦气能去掉么。”

    江缙眉毛一扬,嘴巴一挑。

    “你也小看哥了?”

    “不敢,我就觉得吧——”

    他眼睛里能喷出一大桶杀气,孟盛楠止住话匣子,不说了,笑眯眯的看着他,江缙鼓励她说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不生气?”

    江缙摇头。

    “那我说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不擅长的事儿吧还是少做为好。”她话音还没落完,江缙已经撸起袖子准备上手。

    孟盛楠赶紧撒腿就跑。

    “耍赖啊你。”

    “这词儿哪听的,哥怎么不认识啊。”

    这嘴贱功夫照样一流无人能敌,简直分分钟就是一个样。

    杂志社附近有组委会安排好的旅馆,来参加复赛的都在那儿住宿。江缙带孟盛楠到门口登记完,俩人就回了2○○7。陆怀和李想正侃大山,一见孟盛楠眼睛放光,和江缙那样儿差不了多少。李想操着一口山东话和她说过年好妹子,陆怀还是那样儿,笑的一脸贱男样儿。

    “出于对你的感情,哥得实际行动表示一下。”

    说完直接上来一个拥抱,孟盛楠感动的稀里糊涂。几人围床而坐,李想买了一大袋零食,吃着聊着。

    “周宁峙怎么还没到?”陆怀问。

    江缙一边嗑瓜子一边说:“你想他了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从你嘴里听不到一句好话呢?”

    江缙搓了搓手掌,笑的不怀好意。

    “老朋友嘛,想想很正常,你脑筋转歪了吧?”

    孟盛楠坐在一边,忍不住笑。

    陆怀刚要起身上脚,门开了个缝儿。他脚还停在半空,人就惊喜的‘呦’了一声。张一延推开门走进来,笑了声。

    “来的挺早啊,我说陆怀,你这是练功夫呢?”

    李想接话:“他一直信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。”

    几个人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张一延往椅子上一坐,低头一瞄,“啧,这日子过得。”

    “还行吧?就等你和周宁峙了。”陆怀笑着凑上脸。

    李想笑的很坏,“就是,我说那小子不会是被半路劫色了吧?”

    江缙笑哼:“他要是知道咱小孟来了,指不定正上演沙漠狂奔着呢。”

    孟盛楠有些脸红,碍于这么多人忍住了。

    “盛楠什么时候来的?”张一延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她。

    “刚来一会。”江缙替她答了,“还是我接的。”

    孟盛楠点头。

    陆怀‘呦呦呦’了一声,“搞得你多伟大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就是夹着尾巴去晦气么。”李想笑。

    孟盛楠看了江缙一眼,也笑。

    “什么晦气?”张一延来得晚不清楚。

    孟盛楠说:“他牌技太烂,输的落花流水。”

    “你打牌?”张一延指着江缙的脸,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“怎么,我不能?”

    张一延清了清嗓子,说:“你这不怕死的劲儿够可以啊,也不知道是谁去年输的就剩条裤子了。”

    2○○7永远一派生机,你调我侃。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,说着自家方言,肚子里装着比这世界还大的故事。你一句我一句,他起个头,你就能哗啦啦一大堆话说到五十亿年前。

    窗外雨夹雪,屋子里灯光一直在闪。

    后来聊到赛事的话题,陆怀突然叹了口气,说:“这次来我和家里老佛爷立了军令状,没拿奖誓死不再写作。”

    屋子里几个人顿时安静了。

    “至于么我说。”江缙开口。

    陆怀摇摇头,“为这事儿我和他们闹了不止一次两次了。”

    孟盛楠皱了皱眉,问:“叔叔阿姨为什么不同意?”

    “他们觉得没前途。”陆怀苦笑了下。

    张一延说:“你应该和他们好好沟通。”

    “管用么。”陆怀说的很无奈。

    江缙抬头看了他一会儿。

    “要是说这次还没戏,真不写了?”

    四个人都看向陆怀。

    男生被盯了一会,表情凝重,像是在参加某种祭祀。也就那么几十秒钟,他最后实在绷不住了,在他们赤裸裸的视线下贱兮兮的笑了。

    “偷着写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靠。”李想踢了他一脚,“差点被你吓尿了。”

    几个人又乐了。

    那会儿他们这样一群人总有这样的痛苦和焦虑。在教室里上着课脑子却总跑毛想的天花乱坠,成绩上不去,东西也写不好。陆怀说他曾经想过退学,不过还是在一成不变的过着,毕竟韩寒只有一个。

    当初混熟了,江缙问他们为什么来这儿。

    陆怀说他的爱好是打游戏和武侠,他狂迷金庸古龙,有时候一天好几万字的江湖情仇。虽说可能做不到他们的十分之一,但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吧。李想当时就给他一个熊抱,俩人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,相逢恨晚。

    那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冬天,雨雪交加。

    周宁峙反问江缙。

    这货笑:“兄弟就喜欢新鲜玩意儿,这世上的东西都尝试过才算不委屈自个儿。”

    孟盛楠乐了。

    江缙又笑了,“说白了,就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她问。

    他说:“哥就喜欢折腾。”

    有前辈曾在文章批语后头写他们这群人,年轻气盛是好事,切不可失了理智盲目奔走。真要是到了那地步,再回头就不知要走多少弯路了。

    江缙这货后来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撂了句。

    “走弯路怕什么,这地球不是圆的么,迟早得转回来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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